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投資需要謙卑,不斷的虛心學習,絕對不能過於自負,這想法應該大部 分人都能接受。但或許不是很多人曾想過,要成為一名優秀的投資人,其實 還需要稍微自負一點。投資絕對不能過於自負,面對市場,我們一定要心懷 畏懼,所以只能是「一點點」的自負。
這聽起來有點矛盾,如何做到既謙卑又自負呢?答案是:「該謙卑的時 候謙卑,該自負的時候自負。」在我們無知的地方,我們必須謙卑學習,然 而在我們已經掌握充分資訊,分析足夠深入之時候,我們必須足夠自負地堅 定信念,不畏與市場主流看法相左。
價值投資是一門由下而上的投資哲學,非常著重在選股。一位優秀的價 值投資者,對於鎖定的少數個股,必定研究得相當深入,以至於時常走在市 場前面。當平庸的公司逐漸變好,市場還處於後知後覺,甚至無動於衷,他 早已洞燭機先,持續累積數量了。反之,當好公司逐漸變差,市場也同樣後知後覺,他也早已獲利了結,轉而將資金投入其他更好的機會。
然而,這件事絕對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簡單,如果沒有那麼一點點自 負,即便研究做得再怎麼深入,都還是可能功虧一簣。原因是市場的笨拙往 往出乎意料,以至於平庸公司變好,市場卻持續忽略它,洞燭機先的優秀投 資人,只能忍受著平庸的績效,以及市場的譏笑;當好公司逐漸走下坡,市 場卻持續追捧,以至於這位提早看出公司變質,眼光犀利的投資人,反而錯 失了後面一大段漲幅。
這時候如果沒有足夠的自負,相信自己對這家公司確實了解得比市場更 深入、看法更正確,那麼很可能無法堅持持有漸入佳境的公司,就會在股價 即將大漲之前賣出持股;賣出走下坡的公司後又在高點再次買回,結果慘遭 套牢。如此半途而廢,只做了一半的先知,那還不如一開始就追隨市場,隨 波逐流還比較好。
紡織業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被稱為夕陽產業,產業內的公司不是破產倒 閉,就是只能勉強慘澹經營,期待度過寒冬迎來春暖花開。儒鴻(1476)是 成立於 1977 年的成衣廠,現在是絕大部分投資人都知曉的高價績優股,但 其實過去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股價都在面值以下,可說是雞蛋水餃股,2010 年 之前可以說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,但其實公司一直努力在開發各種機能性布 料,廣泛應用於運動服、休閒服、內睡衣、瑜珈服等。2010 年下半年之後蓄 積已久的能量整個爆發,獲利和股價都跟著三級跳。
假設有位長期研究紡織業相關公司的價值投資者,由於十分看好儒鴻機 能性布料的前景,而且他的研究十分深入,又長期追蹤相關公司,所以他的 看法很可能領先市場。當他在 2008 年決定開始布局,持續累積數量,先上 車慢慢等待後知後覺的市場跟進。
結果等了兩年,雖然公司獲利確實提升不少,市場卻仍舊無動於衷,持 續忽視這家公司,股價始終低迷不振。這位走在市場前頭,眼光銳利的投資 者,一個人孤伶伶的坐在車上,愈等愈孤單,愈等心愈荒,終於開始懷疑自 己的判斷。結果慘劇發生,就在股價準備發動驚人漲勢之前,他跳車了。
在這個例子裡,他幾乎具備了所有優秀投資人的特質。非常理性地研究 這個產業,並沒有因為大眾都說紡織是夕陽產業而忽視它;他痛恨虧損,所 以不輕易投資,而是做足功課,像個研究員一樣的深入調查;他也耐得住寂 寞,所以能長時間投入在無人聞問的產業和公司。
可惜他缺少了一點自負,使得他在真正投入資金之後,由於始終等不到 市場關愛的眼神,而開始懷疑過去這麼長期研究之下得到的結論。這一點點 自負就是這整個龐大投資工程的最後一哩路,可惜缺少這點,雖然完成了前 面 90%,卻缺席了最後也是最重要的 10%,等不及股價爆發他卻跳車了! 真是個慘劇。
我記得自己當初決定成為一名價值投資者的時候,確實一一地檢視自己 的個性是否具備上述幾項特質,結果我自認幾乎完全具備。換句話說,我可 能就是那萬中選一的投資奇才,那還有什麼好考慮的,當然是立馬去開個股 票帳戶,準備縱橫股海了。
當然,後來我發現自己根本不是什麼投資奇才,即使具備那些特質也不 能保證一定能成為優秀的投資人,就像身高比較高的人適合打籃球,但並非 所有高個子都是灌籃高手,頂多只能說有優勢而已。一名優秀價值投資者的 養成,可不是一朝一夕的,路還很長,現在只是旅途的開端。
註:此篇文章節錄自「當物理博士遇上巴菲特的價值投資哲學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