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價值投資五年了，期間一直不停學習投資的各種技術層面，包含閱讀財報、學習產業相關知識、辨識公司的護城河乃至於對企業的估值等等。也了解要成為成功投資人需要具備的心理層面，例如理性、獨立思考、嚴守紀律以及敢於反向投資等等。我認為前者大致能夠透過不斷學習而提升，後者大致是個性使然，不容易透過刻意學習而改變。那麼假設有兩個人都具有相同的投資技術，以及強大的心理素質，起始資金也完全相同，20年後兩人累積的投資報酬率是否也會很相近呢？雖然這只是一個假想實驗，可能也沒有標準答案，但我相信答案應該是否定的，甚至最後的結果很有可能出現巨大差距。為什麼呢？其中一個可能的原因是運氣。不可否認，投資的運氣成分頗重，也許其中一人某重倉持股發生完全無法預料的重大災難，例如廠房發生大火，或者強而有力的領導人意外過世，導致持股產生重大虧損。雖然探討運氣成分也是個有趣的題目，但這篇文章我想談的不是運氣，而是另一個可能造成差距的原因，那就是投資的眼界，或者一般人可能會說眼光是否精準，但我更喜歡用眼界這個詞。
什麼是投資的眼界？我認為就是可以看出一般人看不出的價值。舉例來說，巴菲特早期投資者可口可樂，買進的價格一點都不便宜，但是他看出公司擁有極強大的品牌價值，甚至可以據此估算出公司真實的內在價值遠高於當時的價格。也許一般人也了解可口可樂有一定的品牌價值，但是我認為巴菲特眼界更高的地方就在於，他比一般人看的更清楚，他知道這個品牌價值非常巨大，巨大到值得用當時看來相當貴的價格買進。巴菲特在1988年花了10個月的時間持續買進可口可樂的股票，最後可口可樂占了波克夏普通股投資組合的35%，這是多麼大的手筆。如果說大家都看得出可口可樂的品牌價值，那為何只有巴菲特敢在當時以各種量化指標衡量都不便宜的情況下，下重手買進，並且長抱數十年，創造了巨大的利潤。有人或許會說是運氣，但考量巴菲特長期持續的成功，我認為這絕對不是運氣，而是其過人的眼界和膽識。
再回到前面假想的那兩人。為了討論方便，假設兩人都把所有資金投資在一家他們研究最深入，前景最看好的公司。兩家公司後續發展也大致符合兩人預期，結果一人10年賺了3倍，另一人10年賺了10倍，為何會有這樣的差距呢？我們永遠可以用運氣解釋，但我認為很可能還是和兩人的眼界不同有關。就好比一人是在10樓看周遭世界，另一人則是在101頂樓，後者肯定比前者看得更遠，層面也更廣，這就是不同的眼界，造就了不同的境界。是什麼因素決定了眼界高低呢？當然一個人的知識和經驗一定會有影響，但我認為更深層次的因素取決於一個人的悟性，或者某種程度也可以說是一種天份。愛因斯坦為何能夠幾乎獨立完成許多不可思議的物理理論，不在於他數理的技術層面有多強，而是他總能看出一般人無法看出的深刻洞見，這是一種對自然的強大悟性。NBA頂尖明星除了扎實的技術層面與強大的心理素質之外，更重要的是對比賽的解讀能力，這也是一種強大的悟性。這些例子或許都可以說是一種至高的境界，我認為每個人或許可以透過努力而達到某種境界，但是終究有個極限，所以也可以說是悟性限制了能夠達到的極限。悟性是一個很難說明白的事情，為什麼愛因斯坦說想像力比知識更重要，其實想像力也是一種悟性，所以許多大師都提過想像力對於投資的重要性。所以說投資的眼界縱然和一個人的知識與經驗有關，然而能達到何種境界，更大程度取決於一個人的悟性。那麼要如何提升自己的悟性呢？愛因斯坦時常在腦海裡面做各種想像實驗，許多頂尖的運動選手也會在腦海裡想像比賽場景，我認為投資也應該這麼做。當我們研究一家公司的各種層面到一定的深度之後，我們應該時常閉上眼睛，努力想像公司10年後甚至20年後的各種可能性。當一個人習慣這麼做之後，他的投資眼界一定會不一樣，所能夠達到的境界也就不同了。
最後，來做個想像實驗，找一個自己能力圈之內的成功企業，你能不能在10年前就預測他有很大的機率取得現在的成功呢？